山汉儿和城汉儿

从前，有这么个山汉儿把闺女给到城里了。城汉儿哩，从来就看不起山汉儿，老想捉弄山汉儿一下。可是山汉儿的心眼挺够地，根本就不吃那个亏。

有一次，这个山汉儿就去到闺女家了，闺女墙上挂着云 ①，中午吃完饭拉闲话儿呀，他就问：

“亲家！亲家！这墙上挂的啥？”

亲家扑哧一笑，说：

“你没见过这个吧？告诉你哇，这就叫云。”

他又问：

“云是啥？”

“你没看见那上面尽是人名子？那尽是咱们家的老祖宗。” 城汉儿一边用手指着云一边又说：“你看，这是俺老爷。”

山汉儿一听叫老爷哩，嘴里马上 “哎” 一声。

“这是俺爷。”

他又 “哎”；

“这下面是俺们这一辈。”

他说：“对！”

说完后，山汉儿出去了。城汉儿老婆他们一大伙在家里就说：“你上当了，你说 ‘这是俺老爷’，人家 ‘哎’；你说 ‘这是俺爷’，人家也 ‘哎’，答应你哩，尽给你当大了；你说 ‘这下面尽是俺们这一辈’，人家说 ‘对’，你快去往清说说哇。” 城汉儿一听，真的不对劲儿，马上出去就喊：“亲家！亲家！你站住。” 山汉儿一听亲家叫哩，站住就问：

“亲家叫我干啥哩？”

“哎，刚才我说的那云上不是俺爷，尽是俺孙子哩。”

山汉儿说：

“对、对、对，那不是你爷，尽是你孙子哩，行了吧？”

城汉一听怎说怎上当，心里就恨上了。

第二天，亲家两个大街上游玩呀，走在牢门口，山汉儿就问：“这是啥地方？” 城汉儿早就恨坏他了，说：“这是长寿房。”

正在这时有一个牛 “吧嗒、吧嗒” 地拉屎哩，城汉儿指着说：“亲家，你看那千层饼。” 山汉儿看了点点头。待了一会儿，过来一个担大粪水的人，城汉儿又说：“亲家，见过这个吗？这叫杏黄汤。” 山汉儿又点点头。走不多远过来一个被押的犯人，山汉儿就问：“亲家、亲家，那是做啥的？” 城汉儿忙说：“那是粜高粱的。” 山汉几听了很生气，心里思谋这城汉几就这么小看我们山汉儿。一个圈犯人的地方硬说是长寿房；一滩牛屎硬说是千层饼，一担大粪水硬说是杏黄汤；一个犯人硬说是粜高粱。临走就给亲家门上写了两句：

亲家短，亲家长，
亲家又住长寿房，
饥了吃的千层饼，
渴了喝的杏黄汤。
有心住个三五天，
只怕亲家粜高粱。

① 云——灵丘一带人们用白布写上祖祖辈辈死去的人的名字，挂在墙上为后人流传纪念。

---

口述：李翠
整理：张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