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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环环货郎哥与老狼精

从前有一只大灰狼,很厉害,吃了很多很多人。人们恨死了它,想把它打死。它躲在山洞里,饿了几天,寻思:“明着吃不了人,得暗里吃。” 于是,它变成一个老太婆。它爬过一山又一岭,跳过一沟又一梁,蹚过 ㄧ 溪又一水,走啊,走啊,走到一棵大树下就坐下来。

不一会儿,过来一个媳妇,提着一篮鸡蛋,要去住娘家。老太婆招手说,“你婶子,坐这儿歇歇吧。” 这媳妇累得满脸汗道长流,正想歇一歇,就放下鸡蛋,坐在老太婆的对面。

“你是哪个村的?做啥去呀?”
“俺家在对面那个村。” 媳妇指着说:“俺到娘家走一遭。”
“你家里尽有啥人?”
“有个男人,不在家,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大的叫门墩墩,小的叫门环环。”
“有人给照料吗?”
“没有,俺赶天黑就回来。”
……

两个人拉呱了一阵,老太婆说:“你头上有虱子,我替你寻寻吧。”
“寻就寻寻吧。” 媳妇把头低在老太婆怀前。这时她看见老太婆屁股后有个毛茸茸的东西,问道:“你老那是个啥?”
“嘿嘿,有人给了一缕麻,没处拿,圪夹在后面。” 大灰狼的尾巴没变掉,哄着媳妇说。
媳妇感到头皮疼,说:“你老的手咋这么硬?”
“我做营生做的,你忍耐着点儿。”

话没说完,老太婆拔下媳妇头上的簪子,猛不防刺入她的咽喉里,把媳妇扎死了。老太婆把她的心挖出来吃掉,就提上鸡蛋向她家走去。

不一会儿,老狼精就来到了门环环的家门口。她见门抵得紧紧的,进不去,于是便用手 “咯咯咯” 地敲门,叫道:“门墩墩、门环环,给娘开门来。”

门环环着急地跑出来,从门缝里一瞅,这人哪是我娘呢!于是就骂道:“呸!你不是我娘,我娘穿的是大绿裤儿,白布衫儿,鼻梁注上点个朱色点儿,头发上别着红线针儿。” 说完,“咣当” 一声把门抵得更紧了。

这时老狼精念念有词:“东股风,西股风,给咱刮来大绿裤,白布衫,鼻梁洼上点个朱色点,头上别个红线针。

“呼一一” 就地刮起一个大旋风,老狼精一下子变得和门环环她娘一模一样,又去叫门:“门墩墩、门环环,快给娘开门来。”

“呸呸,你不是俺娘,俺娘左膝盖上补块蓝补钉,右膝盖上补块白补钉。”

老狼精又念:“南风刮来蓝补钉,北风刮来白补钉。” 又去叫门。

两个孩子看见娘真的回来了,高兴得双手把门开开。

吃完饭,天黑了,该睡觉了。老狼精说:“胖的胖的挨娘,瘦的瘦的靠墙。”

孩子们很听话,很快就睡着了,门墩墩还打起了鼾声。到了半夜三更,老狼精先把门墩墩吃掉了,门环环听到嘎蹦嘎蹦啃骨头的声音,问:“娘,你吃啥哩?”

“你姥姥给了把大豆……”
“给我点儿。”
“给你点。”

门环环接过一摸,细长细长的,怎么是大豆呢?放嘴里一咬,肉肉的,咸咸的,象个手指头。这下她害怕了,再也睡不着。

又听见她娘嘎蹦嘎蹦地还在吃,她又问,“娘你又吃啥哩?” 给我点儿。

“迟不要,早不要,单等老娘吃完你才要,你姥姥给了娘一个猪蹄子,吃完了,你悄悄地睡吧!” 说着,“啷梆” 一声,把骨头扔在地上。

门环环悄悄伸手摸了摸,门墩墩不在了,摸到了的是湿淋淋的血。又悄悄地摸摸娘,身上毛烘烘的,这是咋的?她越想越害怕,缩在墙角直打颤。这时断定这不是她娘。门环环人小心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娘,我紧屙了!”
“紧屙屙在炕上。”
“炕有炕神,我不能在炕上屙!”
“那你屙在地上吧!”
“地有地神,我不能在地上屙,我要出院去。
“不能出去,出去老虎把你吃掉咋办。”
“怕老虎把我吃掉,你找一条长绳子把我拴住。

老狼精想:“拴住她怎会跑掉?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于是,用根麻绳紧紧拴住门环环的胳膊,另一头紧紧地握在手里,才让门环环出去。门环环想屙是假,想跑是真。她解开绳子,把一只猫拴上去。老狼精问:“屙完没哩?” 她说:“没哩。” 等等又问:“屙完没哩?” 她又说:“没哩。” 一连问几次她都说没哩。气坏了老狼精,管她屙完没屙完,“噌” 地一下拽回去,一看,呀!原来是一只猫,管它是猫还是狗,先吃了再说。于是,把猫按住三两口吃了。

老狼精赶紧出院找门环环,一看,院中哪还有门环环的影子。它急得左找右寻,高喊低叫也没找到门环环。仰头一看,门环环躲在树上。老狼精一心想上树把门环环抓下来吃掉,但不会上树,就问:“你咋上去的?”

门环环哄它说:“抹点油,上一上;抹点蜡,上一上。”

老狼精赶忙从家里提出一瓶油,找出一包蜡,放在树下。抹点油,上不去,抹点蜡,更上不去。

“你是不是真想上来?”
“是是是,对对对,快把娘拉上去。”
“那好吧!用绳子拴住你的腰,我往上拉你。”

于是,老狼精用绳子捆住自己的腰,捆了一遭又一遭,生怕绳子断了,老狼精扒在树上往上爬,门环环使劲往上拉。当把它拉到半空中时,门环环狠狠地猛一松手,“咚” 地一声,老狼精摔成一堆肉泥。肉泥不一会儿变成了一苗大白菜,长在那里。

这时,街上正走来一个货郎哥。“梆啷梆啷” 一股劲摇着梆啷鼓。

门环环听到梆郎鼓声,推门出去,跟货郎扯了一尺布,货郎向她要钱, 可她掏了半天腰兜,也没掏出一文钱。

“我没有钱。”
“这哪能行?你买上东西怎能不给钱。
“货郎哥,我没钱,我家有苗好白菜,给你顶了吧,行不行?”

“我家正缺少菜,好好好!” 说着就把那苗大白菜放在了货箱里,挑上货担子串乡绕街吆喝叫卖去了。

货郎哥手摇梆邨鼓,走呀走呀,走进一座深山老沟,耳听有人叫喊:“上个坡儿,下个坡儿,你把老娘倒栽滚儿。”

“哎!是谁说话!” 货郎哥扭头看看没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货郎货郎叮当,你把老娘担在哪厢?” 走着走着又听背后有人在说话。货郎扭头又看,还是没人,挑着担子继续往前赶路。没走几步又听见有人喊:“货郎货郎你慢慢走,颠得老娘好肚疼!”

货郎哥又停住了。向四处瞅瞅,还无一人,挑着担子继续向前走。

走着走着,货郎哥越来越觉得担子沉。于是放下担子,揭开货箱一看,哟,原来是一个媳妇,瞧她那脸白白嫩嫩的,头发黑黑亮亮的,身材苗苗条条的,眼睛象潭清水,声音象串银铃,长得好俊好俊。再看那红袄绿裤绣花鞋,头發上还别着一朵花,打扮得水灵灵的。

这 “媳妇” 假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说:“货郎哥,货郎哥,你看我怎样,我给你做个媳妇吧!” 货郎高兴地说:“俺长这么大,还独身一人,没娶过媳妇呢!若你不嫌我家穷,你就给我做个媳妇吧!”

“货郎哥,我不嫌你家穷,我很愿意做你的媳妇,你快快把我担回你家吧!”

货郎哥满脸笑容,飞快把媳妇担回家。放下担子,啥也顾不上做,先把这件事的起根末尾向他老娘细细地学说了一遍。他娘听了真是高兴坏了。就对媳妇说:“你哥哥半辈子才有了你这么一个好媳妇,咱们该好好地办喜事了!”

办过喜事,我货郎哥便对媳妇说:“你在家好好孝顺老娘,我出去卖货,赚回钱咱们过个好日子”

货郎哥担起担子走了。一天、两天过去了,第三天头上货郎哥把货卖完了,赚了不少钱乐滋滋地向家里走去。一进门先问娘在不在。

“娘到东巷大婶儿家串门去了。” 媳妇说。
货郎哥很想他娘,放下担子,顾不上吃饭,转身出门去找。
“自从你娶过媳妇,你娘一直没到俺家来过。” 东巷大婶儿说。

货郎哥东找找,西寻寻,隔壁邻友都找遍,也没有见着他娘的面。回家再东瞅瞅,西瞟瞟,猛然发现水缸后面立着一条血淋淋的人大腿。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媳妇” 是那苗白菜变成的一一她是老狼精。

货郎哥又伤心,又气愤。该怎么办?他出去找大伙想办法。

他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向邻居们一学说,大伙都清楚了。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安慰他,还给他出主意:
“你别伤心!”
“你还同往常一样和她一块过,一块睡,不过要牢防。”
“对!” 货郎哥一边听大伙说一边点头称是。

最后大家商量好,就对货郎哥说:“等到半夜三更天,我们抱上几捆干草找你去,咱们一块把老狼精活活地烧成灰。到那时,我们喊你,你可快开门,把我们迎进去!”

货郎哥满口答应了。

回到家,天已黑了。他和往常一样,没露一点马脚。因心中有数,虽说睡下了,可一眼也没眨。

当夜深人静、月暗星稀之时,货郎哥听街门外有人喊:“货郎哥,货郎哥快开门,兄弟们找你有喜事。”

“兄弟们,兄弟们快进来,不要惊了我 ‘媳妇’ 的梦。”

儿个彪形大汉,人人抱着一捆干柴,破门而入,将干柴放在院里,点起熊熊大火。这时,老狼精觉得事情不妙,马上现出了原形:红眼儿绿鼻子,龇牙咧嘴,是一只恶狼,正伸出魔爪,准备抓人。哪知,说时迟那时快,小伙们进家将它从被窝拉出来,扔进了火坑里。熊熊的大火一会儿将它烧成了灰。

从此以后,这一带的黎民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讲述人:李翠莲
搜集整理:赵映雪